不时之间,有些人回眸一瞥,用羡慕的眼光去看原始社群的“纯朴生活”,并开始希望,我们从来没有走出我们原始的伊甸园。有时,这些人还认真尝试把思想转化为行动。我们虽然很同情这些工程,但还是意识到,这些尝试困难重重。这些假性的原始隐居区有一些固有的缺陷,人为性就是最突出的缺陷。北美和其他地方都曾经出现过这样的社区,毕竟,这些参与者既尝试过超级部落的激情,也尝试过其恐怖。他们已经适应高水平的心理活动。在一定程度上,他们也失去了社会纯真,这个失去的过程已经不可逆转了。

起初,这些新原始人的生活一切顺利,但这是骗人的假象。真相是,回归纯朴生活的初期,人类动物园以前的成员遭遇到严重挑战。从理论上说,他的新角色简单,但实际上充满了令人困惑的新问题。一群都市人建立假性原始社区的行为本身就是重大的探索行为。这种实验令人满意的地方是其假性的回归,而不是正式的回归;任何一位童子军都可以作证。然而,初期的挑战克服以后会发生什么呢?无论这个社群是偏远地区的乡间社群或穴居社群,或者是在城市里孤悬一隅、自我封闭的假性原始社区,答案都是一样的。幻灭感悄悄来临,孤独感开始袭击大脑,但大脑已经习惯了更高水平的超级部落生活。解决的办法是,要么这个社群崩溃,要么它动起来回归超级部落的生活。如果新的活动成功,这个社群很快就会发现自己加强组织、扩大规模了。不久,它又回归超级部落的激烈竞争。

在20世纪,保存真正的原始社群如澳洲原住民的生活是相当困难的,毋庸赘述,假性原始社群的维持则更为困难。面对无情扩展的人类动物园,即使传统上抗压性很强的欧洲吉普赛人也逐渐屈服了。

这些想靠回归古朴生活而解除困惑的人面对着这样的悲剧:即使设法去除了高度活跃的大脑特性,他们生活在那种反叛的小型社群里时还是很脆弱的。人类动物园难以听任他们我行我素。他们要么被人利用去吸引游客,今天许多真正的原始人就是这样被人利用的;如果成了人家的眼中钉,人家就可能发起攻击,迫使你解体。既然难逃超级部落巨兽的魔掌,我们何妨尽可能利用它。

看来我们注定要过复杂的社会生活。既然如此,生活的诀窍就是,我们利用它,而不是让它利用我们。如果我们被迫过寻求刺激的生活,重要的就是挑选最有报偿的生活态度。正如上文所示,最佳的办法就是给发明和探索的原理赋予优先的地位,而不是无意之间去学那些逃避现实、困在死胡同里再也不能探索的人;我们要努力使自己的创造才能适应超级部落生活的主流。

每一位超级部落人都能自由挑选寻求刺激的方式,既然如此,为何他又不能更加经常地挑选创造性的解决办法呢?从理论上说,他海量的大脑潜能被闲置起来了,他拥有童年时代创造性游戏的经验,他理应喜欢挑选他自己的解决办法。在一切繁荣的超级部落城市里,所有的公民都是潜在的“发明者”。那么,为什么很少有人纵情于积极的探索创造?为什么其他人满足于享受别人的发明?为什么他们满足于简单的、创造性严格受限的游戏和运动呢?表面上看,他们都拥有必要的背景,可以成为童心未泯的人;既然超级部落像父母一样保护他们、爱护他们,为什么他们不能养成更强烈的儿童似的好奇心呢?

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——摘自莫利斯《人类动物园》

评论
热度 ( 1 )

© 肩胛骨 | Powered by LOFTER