人是一种社会动物,能施爱,同时很需要得到爱。人是在进化过程中形成的质朴的部落猎人,他发现自己身处令人困惑的人口膨胀的世界。在重重包围中,他以防守的姿态转向自身。在情感退避中,他甚至把最亲的亲人拒之“门”外,直到在密集的人群中都感到形单影只。由于无法得到外界的情感支持,他变得紧张不安,甚至最终会脾气暴躁。失去了安抚,他转向默默无言的替代物去寻求爱。但爱是施爱和受爱,是双向过程,所以替代物终究不足以给他安抚。在这样的情况下,如果人找不到真正的亲密关系,连一个人的亲密关系也找不到,他就会很痛苦。他可能被迫披上盔甲,防止攻击和背叛,最终达到一切身体接触都令他作呕的极端,于是,触摸或被触摸都意味着痛苦。在某种意义上,这已经成为当代最严重的病患,我们要采取紧急措施治疗这一现代社会的大病,否则就太晚了。这一病患就像食物里的有毒化学物质,如果不顾危险,听之任之,它就会代代相传,越来越重,直到造成无可挽回的损失。

在一定程度上,我们了不起的适应能力反而对社会起到瓦解的作用。我们能够在令人恐怖的不自然环境中生存,而不是对其叫停,也不是回归更加健全的体制;我们仅限于自我调整,在苦苦挣扎中苟安。在拥挤的都市里,我们以这种方式苦斗,离充满爱心的亲密关系越来越远,直到深深的裂痕显露无遗。于是,我们就吮吸那虚拟的拇指,高谈阔论各种玄妙的力量,借以说服自己,万事无恙;我们就无动于衷,坐等鸿沟消弭。对有文化的成年人付钱到科研机构里去玩幼稚的游戏,去相互触摸,我们抱讥笑的态度,我们没有看见那些危险的迹象。温柔的施爱和受爱并不是虚弱的表现,并不仅仅是婴儿和年轻人的专利;如果我们认识到这一点,如果我们能释放我们的情感,偶尔陶醉于回归亲密感觉的神奇境界,生活不就容易得多、舒适得多了吗?

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——摘自莫利斯《亲密行为》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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